拿尺量裙子长度的老师

　　今天是第一天上学。昨天新生报到，我们去看了每节课的教室。昨天拿到了一本学生守则，上面写着学校穿衣规定：

　　不能穿短裤，不能穿牛仔裤，不能穿紧身裤； 不能穿没有袖子的衣服，不能穿袖子短于三英寸的衣服；不能穿高于膝盖三英寸的裙子，不能穿凉拖，不能穿外套，不能穿V领的毛衣……

　　我读完后发现从国内带来的一大箱衣服都没法穿了。

　　今天上学，我总搞不清去哪个教室，也不会用储物柜的锁。我每次下课都问我储物柜旁边的一个女生。她的黑色头发很直，很硬，像一根根还没煮的挂面，直到脖子。她第一次和第二次很耐心地帮我打开，后面她就有点不耐烦了。

　　课间只有3分钟。第一天我每节课都迟到了。老师们都没说我，我以为他们都不知道。直到我登录学校查成绩的网站，才发现每节课都被记了迟到一次。

　　中午吃饭时间。下课铃打了不到三分钟，走廊就没人了。我赶紧拿出装在午饭盒里的三明治快步走到饭堂。隔着饭堂的玻璃门，我看到很多人，全校只有三百人，但我感觉比三百人多得多。我用力推开玻璃门，装着要找人的样子，转了一圈，最后还是走出了饭堂。

　　我慢慢走到一楼的厕所门旁。我打算坐在厕所洗手池边上的窗台上吃三明治。我看着镜子，想像镜子里是另外一个人，我的朋友。

　　脚步声朝着厕所的方向响来。我赶紧走进厕所的单间，锁上门，我现在只好暂时不吃了。我听到有人走进旁边的单间，关上门。没有动静。旁边的那个人不在上厕所。我从隔板底下看到她穿着白色凉鞋。我听到笔在纸上划的声音。“根号二十五乘三点二五……”她在念数学题。她是中国人。没法继续午餐，我冲厕所假装上完了厕所，再洗手走出门。

　　下午最后一节课是数学课。数学老师姓富兰克林。她将黑色短发扎了起来，黑色的小眼镜架在很高的鼻梁上。她身高到我的肩膀，走路驼背。我听别人说她整天抓穿衣服不按校规的然后记名，留校抄校规。

　　上课第一件事她就让班上所有女生起立，检查裙子的长度。她拿了一个三角尺，量膝盖到裙子的长度是否少于三英寸。我穿了裤子。

　　与我隔着走道的一个女生穿了一条短裙，她在富兰克林没检查到她的时候使劲把裙子往下扯。

　　富兰克林抓出了四个女生，其中一个是中国女生。她留着很长的长发，穿的黑色裙子有点短。富兰克林还抓出了三个男生，穿的裤子都太时髦。

　　作者简介：00后天才小诗人朱夏妮，2014年8月赴美国威斯康星州读高中，曾出版诗集《初二七班》及长篇小说《初三七班》。上文选自朱夏妮在《新闻晨报》开设的专栏《我在美国读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