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师大七名大学生昆明探访抗战老兵

2015年夏天、33个小时、三千多公里、7个年轻人、北京到昆明；包里揣着北京师范大学实践队的标识旗，心里掂着抗战70年祭的标识旗；带着相机、三脚架和详细的访谈提纲，开始了探访抗战老兵之旅。

中国远征军是云南省，甚至是西南地区抗战老兵共有的身份标识。这一标识为飞虎队队员、西南联大从戎学子、黄埔青年军官、国军精锐机械部队所共有，即便是按着冷冷的意义史观丈量：这是甲午后的第一次远征，是抗战中最具有世界性反法西斯色彩的一笔。戴安澜的同古之战，孙立人的仁安羌大捷，作为以少胜多的优秀战例在抗战中也是凤毛麟角，然而所获关注度比起许多课本常谈只是一瞥而已。所以我们最开始想分享的一丝愧疚就是关注的缺失，关怀老兵就先从更多关注开始吧。

共性不止存在于“远征军”的名衔，老人们虽然受访时言语风格、回应状态、讲述详略各有不同，但是对于我们的拜访，都表现出令人惭愧的感谢。每次拜访结束，我们都会得到老人们坚定的军礼，就算腿削瘦如杖也会挺立，就算眼因伤致障也要注目。我们所能表达的关怀比起他们的功绩如此单薄。老人们因为习惯了缺失而表达出的感激，着实令人唏嘘。关怀老兵，我们在补课。

关怀的工具，必是认同的给予。物质的资助难以拥有足量的弥补功用，横向纵向俱是。每位老兵陋堂显处，都有基金会赠予的绶带与勋章。与老兵对话时，他们提及最多的是感恩，是对当今政府、社会能对他们的功绩给予认可的感恩。炉面寒处方得暖，在不致打扰限度内的认同的追加与增益，是适用于所有关怀主体和恰当对象的良方。

但是这课，有的已经补之不及了。本来日程安排里计划拜访一位叫李良驷的飞虎队老兵，但当天他病情恶化。不日噩耗传来…我们再也没有机会拜访老人了。从座谈到后来加入志愿者微信群的交流，从志愿者无奈地笑称“连火葬场都认识我们”“我们是专业送葬队”，到消息群里弹出的一条条“某老归队”的消息，我们看到了历史烟尘夺人而去的触目惊心。对于宏大的过往故事，我们可以慢慢了解；可对于即将迈向过往门槛前的这些个体，我们怎么做才能让他们不只是即将的故事、不日的过往？让他们在成为冰冷的记载前还能感受到认同的关怀？我们怕来不及。

让我们受谢有愧的还有龙越基金云南项目的志愿者，他们牺牲了闲逸、忍受了责难，用内心的爱去温暖更多的老兵。每年都会有很多大学生探访老兵，但是难以避免的是，很大程度上是在打扰，大理的一个志愿组织便向我们表达过这样的忧虑。

社会想表达探望的主体很多，老兵的群体很大。不同的探望主体不同的老兵又有着差别。就像在数据库中，多对多的联系总是没有多对一的智能。基金会这个NGO组织，便是能起到遴选分配安排汇集的“一”。龙越基金会云南计划项目办主任周德蓉老师已经70岁，其志愿者平均年龄已逾花甲。他们的工作包括政府认可的获得；老兵的寻访与发现；对实践探访者的帮助与协调；募捐与直接起居关怀。志愿者多是老兵的子女，他们的志愿精神拥有一定的不可替代性，多元的血液的缺失可能会是一个瓶颈，也是我们想分享的一个愧点。

我们想与更多人分享愧意与决心，动动笔，动动眼，动动脚，动动心，让更多老人在“归队”前感受认同与善意。 （作者 北京师范大学杨天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