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容忍孩子直呼父母的名字吗？

图：清末家法实施现场

　　怎样做父母子女，怎样做夫妻。有人说，还有谁不会过日子吗？这还用你教？是的。任何的社会角色都需要以审慎的态度来理性分析，而不是单凭传统或天性，肆意妄为。夫妻/父母/子女关系是最重要的社会关系之一，而这几种角色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长期受到传统的限制。

　　家庭是传统遗毒最深的领域之一。有些传统的家庭观念扭曲人性，为的是适应阶级压迫的男权社会，较差的物质条件，较高的儿童死亡率，不能自由选择职业，没有亲子鉴定的手段，和无积蓄的老年生活。在人类进入现代社会之后，应当扭转这一传统，有新的家庭伦理观出现。

　　为什么需要一个新的家庭伦理？老的那个不好吗？是的。旧的家庭伦理观不承认个人的存在，把个人当作是实现家族目标的工具。妻子服从丈夫，成年子女服从父母，小家服从大家，大家服从国家。所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家庭被当作是国家的缩影，一个小规模的政权来治理。爱在哪里？没有。人与人之间的界限呢？没有，想都不敢想。

　　传统中国的家庭非常类似于现在的政府机关、国有企业。为什么这样说呢？因为在传统中国的家庭中，存在着领导排名这个东西，而且还是一件挺重要的事情。也许有人不知道：在国家单位里，所有的领导都是要有排序的。一把手是谁，二把手是谁，一直到七把八把，就像梁山上的交椅一样不能乱。谁搞错了这个，比如一个新来的秘书，把三把手的名字写到二把手之前，就有可能被打入冷宫，永世不得翻身。

　　比国家单位的领导排名还变态的是，传统中国家庭长尊幼卑的次序，不仅是在成年人之间，而且一直延续到小孩子身上。在传统社会，家庭是整个等级社会的基石。论语说：“其为人也孝弟，而好犯上者，鲜矣；不好犯上，而好作乱者，未之有也。”意思是，以等级社会的标准做一个好儿子，好弟弟的人，不会起来造反。我们知道，所谓资本主义发源于资产阶级革命，是根正苗红的左派。我们主张废除社会中的等级制度，同时也包括压迫式的家庭制度，让家庭回归最原本的职能：一个自愿、平等，相互尊重的社会互助组织。

　　欧美家庭的夫妻/父母/子女关系就比较健康，比如子女能够直呼父母的名字，这在中国很多家庭是不可想象的。我们当然还知道欧美家庭女性地位比较高，和男性基本平等，即使她在家做全职太太。他们的老人也不粘着成年子女，而是自己独立养老。这些现象揭示了一个深层的家庭关系，即在这样的家庭之中，成年人之间的等级差别已接近消失，人与人之间的界限分明，每个人的人格和私人空间能够得到尊重。这是一个比较理想的家庭状态。

　　欧美家庭的状态普遍比东亚人好，是因为白种人比黄种人高等吗？不是的。是因为他们的社会比较早地进入了资本主义，从而逐渐产生了适应资本主义社会的良性的家庭关系。为什么资本主义社会的家庭关系比传统的和社会主义的好？很简单，因为资本主义是这样的一个社会：在这里没有阶级压迫，每个人的身体和财产都得到尊重，人得到了最大的自由。人的自由体现在家庭方面，就是自愿、平等，相互尊重。

　　我出生在伟大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开幕的那一天。中国从我出生的那一天开始，虽然趔趔趄趄，进三步退一步，但仍然以人类未曾有过的速度，飞奔进入资本主义社会。中国在100多年前刚废除皇权，改革开放也不到40年。可想而知，随着社会财富的爆发式增长，资本主义规则的迅速建立，社会伦理必然在短时间之内经历了一个急速扭转的过程。体现在家庭层面，就是比以往更加严重的代际冲突。

　　在中国，代表新的社会风尚的年轻人，与抱有旧社会观念的老年人发生了激烈的道德观念、生活方式和家庭伦理冲突。很多人都看到了这一点。有的人一味维护所谓传统，但这是徒劳的，在文明的进化下，新的家庭伦理必将越来越近，取代那些注定被淘汰的传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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