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络教育之困 网络教育，未来有多远？（二）

编者按：本文来自弘成教育集团旗下的101网校副总经理梁承昊投稿，试图跟据自己多年从事网络教育的经验，和大家分享下中国在线教育的现状和前景，没有人否认，“网络教育是未来”，但这个未来离我们到底有多远？网络教育的未来到底在哪里？

网络教育，未来有多远？（一）：中国网络教育发展概况及简要分析

网络教育，未来有多远？（三）：中国中小学网络教育，向何处去？

为什么大家都非常看好的网络教育在现实中和大家的想象差距这么大？为什么在国内，同领域的线上教育份额只占到线下的百分之几甚至千分之几？这个问题是很多行业外的人，包括媒体和投资者们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中国有这么好的教育氛围，有这么大的教育需求，为什么网络教育整体份额还这么小？大家都认同的一个说法是“网络教育是未来”，换言之就是既然是未来，那现在就是时机未到。真的只是时机未到吗？对这个问题的分析，可能需要回归到教育以及网络的本质上去思考。

一、网络教育的优势和问题

大家之所以看好网络教育，是因为网络教育确实有自身的优势。现在谈到网络教育的优势，被大家广泛引用的是“5Any”的说法，即通过网络教育的模式，任何学习者（Anyone）通过计算机网络，都能够在任何时间（Anytime）、任何地点（Anywhere）学习任何课程（Any Course）的任何章节（Any Chapter）。我更喜欢用简短的表达，即网络学习，随时、随地、随意。网络学习，确实是很方便和随意的学习方式，这很容易得到大家的认同，也是它的优势所在。

但任何事物都有两面性，有优点，就有缺点，网络教育也不例外。在谈到网络教育的时候，很少会有人谈到网络教育的缺点或问题，但实际上，就教育形式而言，网络教育还是有它的局限性的。

首先，由于网络教育教育的学习者都是自己在电脑前独自进行学习，和线下的面授学习形式相比，缺乏教师和学生的直接沟通和反馈，而这在教学中是至关重要的，缺乏直接的沟通和反馈，老师并不知道学生的问题是什么，自己讲的内容是不是对听课的学生有效，也无法针对性地进行调整。

同时，线上学习也缺乏学习的环境和氛围，以及缺乏教师的督导等外在的约束力量，这些都是在线下学习能否取得成功的重要因素，也恰恰是线上学习方式所缺乏的。

这些网络教育天生的缺陷，会造成学习者在线上学习体验中很容易产生枯燥、孤独感，导致学习难以持续。这也就意味着线上的学习对学习者的要求，实际上要远远高于面授，只有学习主动性和控制力比较好的学习者才更容易通过网络学习取得更好的学习效果，而这些方面较弱的人将难以长期坚持。虽然，各网络教育产品也希望通过网络学习平台的一些附加的功能来弥补这些缺陷，但效果并不显著。

二、对线下学习方式的简单复制是线上模式的误区

目前主流的网络教育产品只是将线下的课程录制好搬到网上，这种模式实际上是线下学习方式的简单复制。这种简单复制导致了目前的线上学习模式中，线上的优势不能得以充分发挥，而弱点则被大幅度的放大。

从理论上讲，既然线上学习和线下学习有很大区别，那就应该有不同的产品形式，而不是复制。而应在线上学习的产品设计上扬长避短，充分发挥线上学习的方便和自主性强的特点，并且避免其学习过程中针对性差、缺乏学习氛围和外在制约力量差等问题。而如果只是复制线下的方式，网络教育的这些与生俱来的缺点就会不可避免地被最大化的凸显出来。

所以说，线上学习方式的设计，首先需要做的就是要跳出线下学习的固有方式，重新定义教育和学习，重新思考什么是更适合网络教育的学习方式？什么是更适合网络教育的学习内容？以及什么是更适合网络教育的产品形式？和线下的面授方式差异化，颠覆性的重新设计网络教育的产品，而不是简单地复制，才会做到扬网络教育教育方便之长，而避枯燥之短。

那该如何做呢？实际上，在网络教育产品的具体表现形式一定会是千差万别的，根据不同的市场、不同的用户、不同的教学内容等有所不同，但一些网络教育的基本规律却是一定的。

三、更好的网络教育模式应具有的基本原则

既然照搬线下的课程不是一种好的网络教育模式，那么好的网络教育模式该是什么样的呢？回答这样的问题我们需要首先回归到互联网以及教育的本质上去思考，去思考和讨论网络教育是什么？互联网在教育中的作用是什么？而这些思考将会帮助我们得出一些网络教育模式的基本原则或规律。

1、好的网络教育模式，应该是网络和教育的有机结合。

网络教育是由两个词组成的，包括“网络”和“教育”，那么网络教育=“网络”+“教育”吗？在传统的网络教育模式中，将线下的课程录制搬到网上，实质上只是简单地将“网络”和“教育”相加，原有的“网络”和“教育”都没有改变。这种模式的优点是容易实现，不需要网络教育机构对原有的线下课程做很大的改变，问题就是学习者的体验效果不好。

用一个逆向思维的方法来看，既然现在的模式是网络和教育的简单相加，那么可以把他们简单分开吗？回答是，当然可以。实际上这些录制的视频课程是可以放在任何媒体上的，放到电视上播放，甚至做成光盘，所起到的效果和放到网上其实并没有特别大的本质差别，用户买的其实并不是“教育”，而只是“放到网上的教育内容”。

在这种方式中，网络和教育的联系并不紧密，而一个好的网络教育教育产品应该是让“网络”和“教育”产生化学反应，使他们成为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从而使教育和网络能真正的融合在一起，这样才能最大化的发挥网络在教育中的作用。

2、互联网在教育中的作用，不仅体现在内容传输方面，还应体现在教学过程中。

讨论网络和教育如何才能有机地结合，唯一的出发点就是如何让互联网在教育中最大限度的发挥作用。什么是教育？教育是知识的传授和学习。在这个表述里，教育可以分成两个部分，一部分是“知识”，而另外一部分是“传授和学习”。教育不只是知识内容的传递，还应该包括“传授和学习”这样的教学过程。

仅仅得到了一个知识的内容，不是教育。教育最重要的是要让学习者能够理解和领会这个知识，并且能够运用，这才是教育的完整功能。如果仅仅是获得了一个知识内容就等于学会了，那实际上就不需要学校和老师了，买几本课本自己学就行了。老师或教育，最重要的是让知识更加容易被理解和学会，在这个意义上，最好的教育者不一定是最懂知识的人，而是能让别人最懂知识的人，能让复杂的知识深入浅出、简单易懂，才是真的好的老师、好的教育，这也就是教育的本质。

既然教育包括“知识”以及“传授和学习”两部分，那么在网络教育中，互联网就应该在这两面都起作用。但实际上在现有方式中，互联网只承担了知识内容传输的作用，而在教与学的过程中发挥的作用及其有限，这并没有充分发挥互联网的作用。而更好的网络教育产品一定是，不仅让互联网作为信息的渠道承担内容传输的作用，同时也会融入到教与学的过程中，能对学习者更好地理解和领会知识内容起到重要作用，这样才是更好的网络教育，或者说是更高层次的网络教育。好的网络教育不仅能让学习者学习，更要能让学习者学会。

目前，国内除了视频课程的网络教育模式，还有大量的小的教育资源类网站，是典型的知识内容传输类产品。这类网站，堆积大量的学习资料和资源为主，门槛低，资源杂，通常是个人或小机构来运营，收费也较困难，大部分是依靠百度等联盟的广告收入来生存。这类产品如果可以归类到网络教育里来，恐怕也只能说是网络教育最初级的形态了。

3、网络教育应该是双向互动的。

互联网是双向的。在网络教育中的应用也应该是双向的。我们所说的网络教育，从学术观点来看，可以说是第三代的远程教育。远程教育伴随着通讯方式的进化而改变，从最早的函授，到广播电视教育，再进化到现在的网络教育。

互联网应用于远程教育，相对于上一代的广播电视的最大优势就是实时双向。而如果只是把课程录制好放在网上让大家看，实际上只是让互联网干了广播电视的活，只是起到了单向播放的作用。而真正的网络教育教育一定是双向的，最好是实时互动的，才能更大程度发挥互联网的实时双向的优势。同时，在双向互动中进行学习，学会知识，也会更好地留住学习者的学习注意力，大幅度的改善学习者的网络学习体验。

以上，我们从理论上来讨论了一些好的网络教育形式所应具有一些基本规律或原则，而这些基本原则也是目前的网络教育产品所欠缺的。现在的产品，将线下的课程或资源简单的搬到线上，并不能充分的发挥互联网在教育中的优势，反而会将不利的一面凸显出来。这种网络教育的初级模式，现在正成为网路教育进一步发展的瓶颈。

而突破网络教育教育目前面临的困局，就必须重新思考如何让互联网在教育中发挥作用，考虑如何让两者更好的深入结合，充分利用互联网双向互动的优势，让互联网不仅起到内容传输的作用，同时在教学过程中同样能发挥作用。而一旦回到这个轨道上来，相信将不止一两种好的网路教育的产品形式出现，等到有更多的产品模式出现市场上，网络教育的未来就不远了。

更好的市场表现依赖于更好的产品。但更好的网络教育产品要求教育和网络的有机结合，这同时也就意味着对好的网络教育的开发者有很高的要求。

好的网络教育产品开发者既要深度了解教育内容，又要理解互联网的机制和运作。而传统的网络教育开发者，要不是教育背景，懂教育，但缺乏互联网知识，要不就是互联网人士，又不懂教育。而且，开发有机结合教育和互联网的产品，不仅对开发者要求高，而且涉及到教育内容和学习平台的开发，前期投入要求也很大，而在缺乏成功案例的市场上，较大的资金也不敢贸然投入。在这样既缺人、又缺钱的市场上，网络教育面临现在的困局也就不难理解了。现在的新的一波网络教育投资热潮，可以改变这个局面吗？我们拭目以待。

三、网络教育还是教育网络？

在网络教育中，教育无疑占据主导地位，而网络处于从属地位，那如果把网络和教育的地位互换一下，会怎么样呢？多贝网、传课网，到最近的淘宝同学，给我们带来一个不算新的模式，网络教育的平台，即指只负责搭建互联网平台，而由其它个人或机构来提供内容或教学。那么，这种淘宝类的平台模式是否是网络教育的发展方向呢？个人认为，这种平台模式如果想取得成功，一定要与教育领域的实际情况与需求相结合，做出适应教育市场需求的调整，只是简单的移植其它领域的成功模式会遇到较大的问题。

平台模式基本是原来的互联网人士转战到网络教育领域的产物，由于他们缺乏教育的背景，所以平台模式避开了对教育背景要求较高的内容或教学的开发，而只做互联网部分，似乎也是顺利成章的事。不过和淘宝的商品交易平台相比，教育的平台有几点是不同的，而这些不同点也就是教育平台发展的障碍。

首先，客户的要求不同。淘宝平台是在小商品交易基础上发展起来，而逐步扩展到各种商品的交易。回想淘宝发展的最初同样也面临着各种问题，没有网络购物习惯，网络支付不安全等等。在淘宝的最初的发展过程中，就是淘宝逐渐解决这些问题的过程，但从另一个角度看，实际上也是客户的一个逐步试错的过程。而相对于客户在小商品领域的试错，客户在教育领域的试错成本就要高的多了。

教育领域的试错周期长。小商品的好坏，基本上在客户拿到商品的同时马上就可以知道了，而对于教育的评价，是从教育的结果来评判的，而教育是否达到了效果，一般很难从一两次的课程中来判断，可能需要一段时间的多次课程来评估。其次，教育试错的机会成本高。小商品质量不好，大不了不要了，再买一个，但一个教育不好，可能意味着错过最好的教育时机，特别是某些对于教育时机要求特别高的教育，如中高考等，基本上不会考虑来试错，但这些也往往意味着是刚性需求，是较容易付费的需求，一些时间性不强需求，付费的意愿同样不强。还有，教育试错的实际价值成本一般也高，一个小商品二三十块钱，但一套课程少则一两百，多则上千上万，客户的购买决策也较难下。

另外，目前国内的实际情况是，能提供的课程产品或教育服务，水平普遍不高。淘宝是在中国制造已经站在世界之巅的大背景上发展起来的，中国的制造业已经普遍达到了一个较高的水平的。而对于中国的教育服务业来说，不要提世界水平、亚洲水平了，中国目前的平均教育水平是否及格，恐怕还存在很大的民间争议吧。目前的教育平台模式主要有两种，一种是教育产品平台，另一种是教学平台。对于产品平台，如传课，主要期望能整合别人的好的资源或课程放在自己的平台上，但目前国内的课程和资源水平普遍不高，出类拔萃的资源或课件本来就少，即使有也不会愿意放在别人的平台上。而对于教学平台，如淘宝同学、YY，是提供实时视频教学的平台，期望好老师都在平台上开课。这个平台的难度应该会小于上一类资源平台，但如何能快速挖掘一批好老师将平台带动起来，同时让这些好老师能快速适应这种网络教育的方式也是很有挑战的事。

基于上述讨论，教育产品平台的模式将面临着客户要求高、但产品水平低的尴尬。相对于教育产品平台来说，教学平台的发展机会可能会更大一些，因为单个老师的水平提高总比一个机构的产品制作水平提高来的容易。不过不管是教育产品平台还是教学平台的发展，同样需要处理好以下几个关键点：

1、选择适合的教育品类，对教育时机的要求没有那么紧迫，但同时客户又有付款意愿。
2、解决好教育质量保障机制，淘宝传统的好评差评机制，对于教育质量的保障是不够的，不足够打消客户的购买疑虑，还需要更强的保障手段。
3、先选择一批好的产品或老师，从而带动整个平台乃至模式的发展。

但实际上，以上几点都能做好，恐怕不介入教育的内容或教学，而只做平台，是不够的，这几个方面都能做到，基本上也是一个教育机构了。

网络教育的核心是教育，不涉及内容或教学是不可能的。上述的平台模式实质上是教育网络，是轻教育模式的模式。这样的模式，核心是互联网。但这种模式的经营定位要清楚，不要和教育模式相混淆。另外，一般轻教育网络的模式实现收费会相对困难，如果想要做这种模式，可能首先需要考虑好将来的盈利模式。

在以上的讨论中，我们并没有具体说一个好的网络教育产品形式到底应该是什么样的，这个问题恐怕也很难有统一的答案，但在第三部分的中小学网络教育的探讨中，我们会结合国外的一些中小学产品形式来进行一些更具体的探讨。

实际上，在整个网络教育市场中，中小学产品的研发难度是最大的，也是对研发者要求最高的，这个市场的产品形式其实对任何一个市场都是有借鉴意义的。